第四章：不作不会死(2/2)

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赵副总捻须颔首。

孙小兵渐入佳境，怯场感全无，接下来是介绍与会权威专家，当介绍到那位名叫杜康康的中年男性时，那人先是向台下鞠了个躬，又特地和他点了点头。这个小小的举动让孙小兵多看了一眼他的履历，其中一项竟然是国际脑病促进协会的秘书长。

“大人物啊！”

下一个议程是专家讲座，三名专家代表分别从脑病的发病机理、研究进程、最新成果等方面进行了深入浅出的阐述，报告会最后，是一名来自深海的癫痫患者的现身说法，说是服用了脑力风暴仅仅一个月，癫痫再也不发作了。

一个小时后，报告会结束，进入下一个重点环节，专家义诊看病，顺带推荐脑力风暴。

这个套路让孙小兵耳目一新。

每个专家身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专家们人手一本空白小本子，几乎无一例外，每个患者最后都能拿到了一张专家亲自开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建议服用脑力风暴x疗程。

“凭我的字，到指定药店购买有优惠哦！”

报告会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众人皆饥肠辘辘，赵副总带着大家来到一家饭店就餐，刚入座，那位叫杜康康的专家走了进来，赵副总连忙起立，毕恭毕敬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杜总。”

除了小陈，众人皆惊，杜总谦卑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向赵副总期待问道：“今天的销售额估计能达到多少？”

“定金收了十万多一点……”这是小陈的声音，她是会计兼出纳。

赵副总一脸得色，马上补充：“我估计今天的销售额应该突破百万，凭我的经验，加上后期效应，150万不成问题。”

杜总很满意，不知不觉把目光停在孙小兵身上，和蔼问：“小伙子，怎么称呼？”

“薰……孙小兵。”

“主持很有新意……就是普通话有待提高，加油！”说完面向赵副总，“南都是我们继开发深海市场后的首个试点市场，要善于总结经验和教训，另外，现有的员工都是公司的宝贵财富，将来是要向外输出且要挑大梁的，这一点，赵副总可不要藏私吆！”

“知道，知道，大局为重！”

这次主持，孙小兵一下子进入了公司高层的视线，随着他的主持越来越溜，他成为了脑力风暴全公司的金牌主持人，甚至很多外地市场慕名邀请他客串主持，几乎每月都有二十来天穿梭在各大市场的报告会现场……半年后，经赵副总推荐，孙小兵进入了深海公司总部，同样，那位杜总也很器重他，给了他充分的舞台，孙小兵很快升任策划部经理，一个月后，由于全国市场的爆炸式复制，他成为了另一家省级分公司的总经理。

他从财务领了2万块，不带一兵一卒，只身来到海江省的省会城市安州市。

妖孽人生，从此起航。

他走了一段和赵副总一模一样的路。

选办公场所，注册公司，招聘员工……

同样，鹅老六的励志故事他有义务传承下去。

上任第二个月，他成功复制了南都的成功经验，当月销售额攀升到200万，他拿到了人生第一笔丰硕的奖金——五万。

尽管和鹅老六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孙小兵已经很满足了。

随着市场销售额节节升高，他的收入也水涨船高，终于在离开医院两年后，他挣足了南都市内黄金地段一套小户型的首付。

付款当天，他开着公司配置的小车回到南都，带着女友直奔售楼处，郑重其事地在购房合同上签上了他和女友的名字。

按理说，从菜鸟级的萌新成长为位高权重的分公司一把手，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这一路走来，实乃是上天对他孙小兵青睐有加，可是一不小心，他把妖孽人生演绎成作孽人生，最终导致了他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站在三岔河桥上，纵身凄美一跃，和那个让他爱恨纠缠的世界彻底断了音讯。

起因是他无意喜欢上了安州市的麻将。

保健品营销有一个重要环节，那就是必须把控外部关系，在经营过程中，有很多职能部门都是管着它的，工商、药监甚至税务部门都能关乎到其生死，为此，任何公司都是有一笔可观的费用是用来应付这方面的局面的，孙小兵赴任后更是战战兢兢，如果连公关都做不好，那他这个总经理也就没存在的价值了，因而，除了工作以外，他把大把的时间都用邀喝陪玩上面了。时间一久，他无师自通融入了那个圈子。

接下来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个个人五人六，一个都不能得罪，相处熟络了，难免有人邀他打麻将，起初还推辞，说不会安州麻将啊！

不会不是问题，只要输钱就行。

架不住一再劝说，他果断尝试了。

这一尝试，上瘾了。

任何事情，只要上了瘾，都是麻烦事。

至于后来……

孙小兵痛苦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愿回忆起这段往事，它如同蛰伏在心灵深处的猛兽，只要思绪的闸稍稍打开，它便开始狂躁不安，龇着獠牙上蹦下跳，直至将他的一颗心撕咬得伤痕累累、支离破碎。

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