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倒悬于深渊之上 新(8/9)
在黄博士的印象中,他的前任k博士不喜欢通过基金会的邮件系统,谈论和“下面”有关的事情。他倒是留下了一本专门的笔记,锁在主管居住舱的酒柜里面,上面记录了很多与“下面”相关的情报和思考。
在笔记里,他记录了自己第一次下到“下面”的情况。笔记中的前几十页只有些泄式的感悟,有几页只有几个名字,几行潦草的笔记,仅此而已。直到k博士第一次从那片孤悬于深渊之上的平台返回之后,他才开始记叙他在下面见到的东西——不过笔记上没有注明日期,k博士也没想着把它当成日记,仅仅是用来整理他自己的思绪而已。
黄博士从笔记中记录的站点事故来推测,故事应该生在2oo3年前后。算算时间,那应该是k博士刚刚完成交接,刚刚在站点里安顿下来时生的事情。
有一天,k博士现自己的书桌上多了一份“阅后即焚”的报告。这样的报告在站点中并不鲜见,一般来说,都是抄录员中的告密者在捕风捉影,只需要无视即可。
但是这份档案不一样。
翻开文件夹,两片浅蓝色的塑料之间只夹着一只信封。这封莫名其妙的信本应该直接被丢进粉碎机里,然而信封上的笔迹挽救了它的命运。
信封上写着:“为了真相,和我们共同的事业。”
k博士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前任主管的笔迹。在k博士前来接任之前,他的那位前任早就因为感染了某种颇为难缠的真菌,返回医疗条件更好的站点治疗去了。两人虽然从未碰过面,不过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里,他们一直有书信来往。
打开信封,信笺上只草草写着一串代码。只要在“某处设施”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就能辨认出来,那是抄录件的存档号。
当黄福全读到这里的时候,也曾感受到过一丝来源不明的寒意。他同样也收到了这么一封来自k博士的电子邮件,没有说明,没有解释,只有一串代码。
不过他至少曾经和k博士在一个研讨会上见过面,还聊过几句。在收到那封邮件之后,他给k博士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他确实过一封邮件的事情——他当然没有傻到在电话里提及存档编号的事情,只是确认了一下“抄录件存档编码系统有没有重构过”。
k博士应该理解了他的潜台词,告诉他:“如果你要查某个特别的编号,无论那个编号是什么时候登录的,都应该能查得到。”
和黄福全一样,k博士当然也去找到了那份抄录件。
你看,“某处设施”里每天都有无数的抄录件被分类存档,有一些纯粹是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判读小组将之小心地分类保存起来,按照这些呓语的主题编目,留待将来。
另一些则与现实相关,从文本格式来看,这些信息来自于平行现实中的新闻媒体。这类信息主要按照政治、经济、天文和气候变化归类,每天送回进行进一步验证。
来自未来的新闻一开始还能带来一些新鲜感,不过这种预言的魅力很快就消退了。对研究者们来说,他们接触过基金会记录中许许多多与“预言”相关的记录,“来自未来并不准确的新闻”当然算不上什么。
相较之下,他们甚至可以算是摊到了一桩苦活。文档的解译耗时耗力,在引入电子存档系统和光学字符识别之前,全流程抄录和判读要花上三四个月时间。而其他和预言相关的部门根本不用费这功夫,只需要坐着等一台打印机每隔几个月吐出一份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就行了。
现在,档案库里的资料越积越多,大量的预言拥塞在分类环节上。判读人员真正读到某条预言的时候,并不会比新闻记者真正得知消息早上多少。
说到那份抄录件,黄福全不知道k博士读到了什么——他自己看到的是一份格式非常标准的基金会文件。确切地说,是一份关于一处站点内部设施建设的审批文件。
这当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因为文件上描述了一处位于站点地下的巨大洞穴。从涉及到的工程设备和建筑材料来看,这处巨大的洞穴里面居然存在需要“有人或无人操作的工程潜水器”以及“耐压耐腐蚀建筑材料”的环境。
这一份文件只是一系列冒险的开始。
在被勾起好奇心之后,黄博士充分地运用起了他的权限,顺藤摸瓜,找到了更多稀奇古怪的资料。
他读到过通过拖网清除一种巨藻科植物的可行性报告,读到了关于水球中暗流规律的观察记录。站点地下的建设和勘探工程可能一直持续到了1965年4月份的某个时刻,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参与建设的人员和设施最终都变成了一份损失统计清单上的“失踪”类目。
他读到了一名潜水员在安装固定钢索时,遭遇某种大型鱼类袭击的报告。但是报告的后文却遍寻不着,与之相关的,只有一份大号防鲨笼的设计图,以及一则暂停耐压服潜水的通知。
单从纸面上看,当年在站点地下开展的工程,规模绝不会小于“某处设施”的建设。他们现在生活和工作的这座地底小城,在最早的规划中,只不过是一系列围绕着“主升降机”和“维护通道”建设的辅助设施罢了。
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时候,他隐约开始怀疑原始文档的来源了。
我们要做的事并不是为了修改这处设施的建筑结构,也不是为了改变其用途,或试图永久性地停留在此处。
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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