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2/2)

没跑多久，她整个人就似淌过水般，脚步沉重得抬不起来，她的这副身体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常常一本书、一壶茶或者什么都没有，她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一待就是一整日，奔跑对如今的她来说是一件吃力的事。

颗颗汗珠沿着脸颊往下淌，她试着缓慢调整呼吸，让呼吸与心跳的速度保持一致，步子提起又放下，脚下那道影子不紧不慢跟随着她，她觉烦乱，加快速度，奋力往前试图从那影子里跑走或……逃走。

足足跑了大半个时辰，春花拿了擦汗的巾子过来，苏挽怀气喘吁吁，顾不得去接，双腿刚一停下，脚下一阵酸软无力，她险些跌坐地上。

一只坚硬手臂拦腰将她提起，苏挽怀挂在手臂上，动弹不得。

手臂里的腰肢不盈一握，楚天泽指尖发烫。

苏挽怀推了推那手臂，推不动。

恼道：“松手。”

“站稳。”

天子之威。

她直直立起身子，后脑勺撞在他肩膀，身后滚烫的呼吸拂过她发间。苏挽怀微微一颤，身体绷紧成一条弦。

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良久缓缓放开她。

苏挽怀浑身是汗，力气仿佛被抽干，她艰难地挪动脚步，移到春花身边，伸手紧紧抓住春花。春花以为她累极了，拿着巾子仔细为她擦汗道：“姑娘，休息一会儿就好，休息一会儿。”

秋天的风吹在身上，热汗很快凉透。

苏挽怀狠狠晃了晃脑袋，试图平息脑中如擂鼓般剧烈的轰隆，她的呼吸又急又快，在兵荒马乱的轰轰隆隆中，只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她得离开这里，不，确切的说她得离开那个人，她不可以再呆在他身边！

黄昏的夕阳将整个赛马场镀上橘红霞光，霞光刻画出的轮廓深邃而朦胧，苏挽怀站在三尺开外，对那道镀光的侧影道：“陛下，你的过敏症已经大好，臣女无需再来陛下跟前伺候。”

她说的又急又快，一如她的呼吸。

楚天泽“嗯”了一声，神色不变道：“以后每日酉时，你来赛马场。”

……

是夜，云秀偷偷看了眼床榻，床榻上的人睡得悄无声息。

借着月光照明，她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将大开的窗户轻轻扣上。

“打开。”执拗的嗓音自床榻处传来。

“姑娘……”

“打开！”声音微冷。

云秀别无他法，呼啦一下推开窗户，月亮从窗外照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夜里冰凉的冷风。

云秀打了个喷嚏，心里憋了气，愤愤道：“有什么事非要拿身体作气！”

床榻上的人没说话，若隐若现的幔帐内，温软生香的锦被，被人掀至角落，躺在床上的人只着单衣，那窗户外的风斜对着吹在她身上。

云秀重重叹了口气，踩着脚步往屋外走，一步比一步重，算了，眼不见为净！

寒冷让苏挽怀自动蜷成一团，迷迷糊糊中，她伸出双手搂紧自己，企图用冰凉的双臂给自己一丝温暖。半梦半醒间，她晦涩的想：这一夜后就能生病了吧，若是今晚不能生病，明晚还得继续如此……

真冷呵，和流汗时截然不同的温度。

凉风从窗外吹来，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云秀端来热腾腾的汤：“姑娘，喝碗姜汤。”

苏挽怀摇头拒绝。

昨天夜里，她反反复复被冻醒数次，直到后来，不知不觉睡过去……为何后半夜没有被冻醒？

她盯向云秀：“那窗户昨夜你关了吗？”

哪里敢关，云秀撅着嘴，从未听她用过那般肃然冷漠的语气说话，她纵然心里一万个想关窗户，也逼着自己忍了下来。

“对不起，云秀。”知她是为她不舍，苏挽怀轻声安抚她的委屈。

云秀鼻子一酸，差点儿哭出来：“姑娘，你何苦如此？”

挽怀曲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无事。”

是真的无事，她的身体比她想象中健康，吹了一夜的凉风，没有受风寒，只是鼻子堵塞难受。她默默叹了口气，穿上薄衣，歪在窗前看书，打定主意让身体受累。

一直熬到酉时，她准时出现在赛马场上。然而，赛马场上只有春花一人。

春花见着她，走上前来：“姑娘，陛下让春花给姑娘带一句话。”

“夜里风大，关好窗户，盖好被子，莫要着凉。”

挽怀愣了愣，就听春花道：“陛下吩咐，姑娘以后不必来赛马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