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八十八 【冬生为雪】(3/4)
被这么多东西包围着,却一点也不觉得温暖。
真可惜啊。
球球不断拱蹭着我的身体。
不时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我,张嘴、闭嘴,张嘴、闭嘴。
我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这天傍晚,一个男人冲进了我的房间。
那些跳舞的影子被他吓了一跳,躲到角落里消失不见了。
那个男人,是邻居家的叔叔。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白天给我西瓜的阿姨。
阿姨眼里噙着泪,有一边的脸很红,还有点肿,即便如此,她还是瞪着我呢。
可能我确实做错了什么吧。
面对像弓一样的我,叔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都不敢碰我。
因为从来没学过射箭,感到很紧张?
开玩笑的。
叔叔很凶地冲身后张了张嘴,推开站在门边的阿姨,到走廊上用我家的电话拨打了急救号码。
救护车来了,我看到它从右边的那条路急急忙忙驶向我家。
救护车上跳下来的医护人员,全部都是男性,女医生正忙着切西瓜吧?
开玩笑的。
球球一直追在救护车后面跑,像只着火的拖把。
后来,累瘫的它还被医院的人破例抱到值班室里休息,之后的几周也得到了门卫的照顾,大家看起来都很喜欢它。
急救室的灯熄灭后,我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安静地睡了过去。
在医院里躺着接受治疗的日子里,我的耳朵从完全听不见声音,慢慢变得可以听到一点声音了。
医生们的表情都不是很好,但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让我好好休息。
不知道恢复到什么程度就停下了。
后来我的耳朵始终都只能听到残缺、坏掉的声音。
我得的病是脑膜炎中的一种,已经忘记繁琐的前缀是什么了,留下的后遗症是耳神经落下了永久性的损伤。
其实我是觉得,可能不光耳朵有问题,说不定脑子的部分也不太好了。
不过之前就不太好,除了学习以外的事都会搞砸,会变得越来越不好也算大势所趋,不一定是生病的缘故害得。
把什么都推给脑膜炎,脑膜炎也会觉得很困扰吧。
因为听力受损,除非是离我很近,很大很清晰的声音,不然根本不可能听出字句的具体意思,即便是对着我大声说话,其实也只能连猜带蒙听个大概,直到学会唇语后才算多少克服了一些和人交流的困难。
不过,其实不用克服也没关系,反正根本没什么人肯和我好好说话。
住院期间,父母因为在旅行,根本不知道我住院的事,就连医药费都是邻居叔叔垫付的。
也有好事发生:老师和同学们都来看望我了。
带来了鲜花、水果,都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还有几个女生不知道从医生那里听到了什么,看着我哭出来了。
那真的是很美丽的眼泪。
就像融化的雪。
虽然藏在心里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就算是我,也有一个喜欢的男生。
他是我的同桌,成绩不是很好,经常找我借作业抄,考试的时候也总是拜托我帮忙。
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个酒窝。
找我借钱,一定会还,而且,请我吃过东西噢。
不是营养午餐的蔬菜,是糖果。
从家里带来的,稍微有一点融化了,不过非常好吃。
有三颗,两颗橘子味,一颗桃子味。
我只吃了一颗橘子味的,剩下两颗还有那枚橘子糖的糖纸,都被收进房间的抽屉里。到老死为止,这辈子都会好好保存下去——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也来看望在医院的我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也很难过。
直到我鼓起勇气对他说:“笑一下吧。”
我这么说的时候,他好像很吃惊。
但还是对我笑了一下。
非常好看的笑脸,非常的,温柔。
后来,一切就变了。
并不是立刻。
一开始大家都对我很好,父母回来后得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都很内疚,带我去了东京最大的医院做有关耳朵的检查,对了,检查那天还去了游乐园,那是我第一次和父母一起去游乐园。
从拿到票穿过检票口那里开始,在园中度过的每分每秒,看到的每个画面我都牢牢记着。
因为刚刚大病一场的缘故,根本没什么适合我玩的项目,从头到尾就只登了一个摩天轮,但是其它每个设施我都站在下头看过了,上面的人看上去都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至少那时映在地上的,那种大家都能看到的普通影子,我们三个是连在一起的。
他们担心听力受损会跟不上普通学校的功课,考虑过将我转去特殊教育学校就读,不过最终在我的坚持下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我不想离开已经成为‘朋友’的大家,相信了一时温柔的笑颜,像融雪般美丽的眼泪。
为了帮助我尽快适应生理上的缺陷,他们带回家厚厚一叠学习唇语的教程资料,还给我买了一个黑色的方盒子,上面连接着长长的线,好像是叫做盒式助听器的东西?不过我一般会叫它“变吵机”,戴上它之后,乱七八糟的杂音都起来了,人话的部分还是断续、模糊。
是耳神经的问题啊。这种只有扩音功能却不能过滤噪音的助听器能起到的帮助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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