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在大年初一的饺子里，吴彦军没吃出钢镚。破五那天，姥姥特意悄悄把包有钢镚的两只饺子放进了吴彦军碗里，吴彦军喜得两枚钢镚，心满意足，兴奋道“这年过得痛快”，姥姥说三儿来年一定行大运。

正月十五，大街上扭秧歌。

哥仨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吴彦军最爱热闹，哪儿动静大他往哪儿钻。

秧歌队由各街道热爱文艺表演的人组成，幸福巷所在的欣荣街也出了不少人力。巷子里白家的俩闺女白雪白霜、陈家的二闺女陈唯依都在扭秧歌的队伍中。

吴彦军在人群里扒出一条道蹭到前面，乐呵呵地看着走过来的高跷队，“哇，真高！”

高跷队不只高，还能随着唢呐声甩起袖子迈大步扭起来。

人群中发出一片赞叹。

“看，哎，猪八戒出来了。”

“还有唐僧。”

“猪八戒还扭呢。”

“看哪，那是关公，红脸的。”

“长胡子的，是诸葛亮吗？”

绝活来了，花脸嘴里突然喷出一股火焰。

“哇，好好！”

“好！”

吴彦军先是有点儿看傻了眼，然后跟着观众激动地鼓起掌来。

人们没看够，有人喊：“再来一个！”

吴彦军也跟着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花脸听到观众的欢呼声，抖擞精神呼呼呼三喷火焰。

一片叫好声。

高跷队走过去了，紧跟过来的是腰鼓队。

吴彦军扭头抻脖找了半天，才找到哥哥们。

“跑哪儿去了？”吴彦明道：“我们找你半天了。”

“我在前面看踩高跷呢。”吴彦军嘿嘿笑。

“我们怕把你丢了，这么多人。”吴彦明道。

“他能丢？”吴彦章笑，“谁丢了他也丢不了。”

“就是，我怎么能丢了呢？闭着眼都能回家。”吴彦军道：“来了来了，腰鼓队来了。”

齐整的鼓声震彻天地。

“哎，看后面的。”吴彦军喊道：“划旱船的来了！”

四艘旱船缓缓划过来。

吴彦明先笑了，一艘旱船里正是陈唯依。

化了妆的陈唯依双目更显有神，淡红嘴唇轻启，娇羞脸庞浅笑。她划一艘花顶旱船飘忽朝着吴彦明他们这边过来了。

吴彦明眼睛一刻不离陈唯依。

吴彦章和吴彦军也发现了旱船里的陈唯依。

“那不二姐吗？”吴彦军喊道：“大哥你看，是二姐！”

“嗯，看见了。”吴彦明微笑。

“二姐——”吴彦军冲着划旱船的陈唯依喊。

“她听不见。”吴彦明道：“别喊了，看着就行了。”

“快看哎，后面那骑驴的，你们看。”吴彦章道。

骑驴之人，粉衣粉帽，红红的脸蛋白鼻子，骑着一头毛驴扭扭捏捏地从观众面前经过，毛驴忽而慢忽而快，一会儿抬后腿，一会儿又卧在地上耍起了赖。

“哈哈哈！”吴彦军笑喷了。

等骑驴的人走近了，吴彦章觉得这人有些面熟，虽然化了妆，他也能认得出，“哎？财叔！”

吴彦明也看出来了，“嗯，是有财叔。”

“三儿，你看那是谁？”吴彦章笑道。

“咦？”吴彦军也发现了，“财叔！是财叔！”

白有财的毛驴旱船划得那个起劲儿，把观众逗得前仰后合，看观众的情绪被自己调动得很到位，白有财更来劲儿了，大耍特耍起来。

哥仨都看得惊呆了，没想到白有财还有这番本事，往年正月十五他怎么没出来扭旱船呢，埋没人才了。

最壮观的秧歌队红衣黄扇扭将过来，白家两个闺女都在队伍中。

后面过来一群大头娃娃，随意地蹦着跳着转着圈。

吴彦军看着好玩儿，乐呵呵道：“明年我也去演这个。”

一个大头娃娃走得离吴彦军越来越近。

吴彦军躲了一下，这大头娃娃转晕了吧？

“嘿！”大头娃娃走到吴彦军旁边，“老三，是我。”

吴彦军瞅瞅大头，“谁呀？”

“我，刚子。”陈唯刚掀起面罩笑了笑，“看见我二姐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划旱船呢。”吴彦军道。

“明哥。”陈唯刚看着吴彦明笑，“大哥看见我二姐了吗？”

“啊，看见了。”吴彦明微笑。

“我姐今天好看吧？”陈唯刚挤眉弄眼地问吴彦明。

吴彦明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看，好看，二姐最好看了。”吴彦军道。

吴彦明轻轻笑了笑，这个刚子，什么意思？

“给我戴这个玩玩儿。”吴彦军欲伸手拿过大头面罩。

“刚子，你都掉队了。”吴彦章道：“你看人家都走到哪儿了？”

“哎哟，行了，我走了走了。”陈唯刚把娃娃面罩戴上，跑进了队伍。

接跟在后的是精彩的舞龙，一条巨龙在空中张嘴吐舌起跃飞腾。

吴彦军来劲了，“明年我想演这个。”

吴彦章掐了掐吴彦军的后脖子，“你看哪个都想试试。”

“好二哥，别掐脖子。”吴彦军扭来扭去想挣脱二哥的手。

“省得你丢了，这样就丢不了了。”吴彦章笑。

看罢了仨才意犹未尽地随着散场的人群往家走。

吴彦明脑子里浮现都是花船里的陈唯依。

陈唯依年前来家里就告诉过吴彦明，她在秧歌队的旱船组，到时候一定得来看她扭旱船。

“大哥，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