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只有分离(1/2)

王乔游重庆的这段日子里，薛睿几乎每晚都和郁宾泡在夜总会里，对其间的各类消费及程序，谙熟于心。终于可以从容地应对元揆托付的差事了。

张胖子够意思，他已经把三十万打进薛睿的银行卡里。

现在，这张卡就在薛睿的手里。薛睿仰面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把这张卡举在眼前，端详着。

今后的日子里，这张卡，或者说是这张卡里的钱，将替代薛睿，陪伴在王乔的左右。当然，也不会是天长地久的陪伴。

一段爱情，如果注定有凄凉的尾巴，那也无可追责到源头的山盟海誓。当初的信誓旦旦，没有半点的矫揉，全是真情流露。奈何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只是，该怎么和王乔谈这件事？

现在的薛睿，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在绿皮火车上不知如何和女生交流的那个青涩小伙。岁月没能丰满了他的腰包，却也增厚了他的脸皮。

任何形式的交流，一旦进入主题，薛睿都不会露怯。但对于如何“开头”和如何进入主题，他依然常常会感到力有不逮。

论及男女分手，杨锋曾振振有词道：“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早已不像过去的女孩子那样喜欢纠缠不清、死缠烂打，或者酷爱玩一些‘鱼死网破’的偏激游戏。她们变得更在意自我感受——你稍微表现得差一些或渣一些，她们或会急吼吼地踹了你。别总以为自己是‘你争我抢’的一块肥肉。她们爱你的时候，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而若她们发现爱已不在，你只能是狗屎。”

把体面、尊严和主动，交给女人；把委屈、哀伤和被动，留给自己。是为王道。

然而，杨锋的这些分手套路，本质上是挖坑埋人，薛睿很是鄙夷，断不会采纳。他只能用心准备他接下来的演讲。

唯美的爱，不单纯是要感受到自己的小心肝在扑通、扑通乱跳，还需要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她异常的惊喜和无比的快乐——真正的爱，不仅利己而且利他；而分手，也不单纯是自己把想说的说了，把想做的做了，也需要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她的反应来。

薛睿的演讲，准备得不可谓不充分。但在他开始表演的一刻，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王乔的眼睛里，读出她的真实反应来。

她就在薛睿的眼前，她就在那里，保持了一个比较舒服得坐姿，眼睛平静地盯着薛睿，静静看他的表演。她面无表情，没有疑问，没有插话，也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波澜不惊。

王乔出乎意料的安静，让薛睿心里感到有些发毛。

这样的安静，比其他任何动静都更有着可怕的压力。一如你无法想象德云社的一帮演员，在台上拼尽全力地说学逗唱，而下面的观众如默哀一般的安静——崩溃崩溃。

终于挨到了最后的环节，薛睿取出了那张银行卡：“这里有三十万，密码是由你生日的年月日构成的六位数。”

把银行卡递出去的一刻，薛睿觉得自己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气力。

王乔依然沉默，没有问一句话，无论疑问、设问还是反问——她仅仅二十七岁，居然已入不惑之化境。她接过薛睿递过去的卡，轻轻地放在身边的茶几上。然后，站起身来，用不可思议的平静语气说：“好吧，这次都依你。”

然后，王乔慢慢走向卧室，把整个客厅都留给了薛睿。

“而若她们发现爱已不在，你只能是狗屎。”——果真如杨锋所言，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薛睿整个就懵了，他甚至不能描述这是怎样的一种感受。轻慢？或许是吧……但，他也无从矫情或者愤愤。

分手，是你提出来的，结果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思，你不能因为过程出乎预料而挑理，不是吗？

这就好像你问亲戚借钱，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可以不高兴，但你不能因此冲冠一怒，愤然提出断绝关系的要求。因为，他们既然那么决绝，应该就根本不会在意你的任何反应。甚至于和你断绝关系，更是他们心中的期盼，只是他们羞于启齿。

无论矫情还是愤怒，都是需要有分量、有力量的。否则，只能自取其辱。

莫不是，在薛睿打定主意要分手之前，王乔也正有此意？尽管薛睿没有像杨锋所言的那样为了分手，而刻意地表现差一些、渣一些。但生活中的他，那个没有刻意表演的他，还不够差，不够渣吗？

“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该做些什么……”

一个人的成长，可以没有小说、没有电影、没有诗歌、没有美术……但绝不会没有歌曲，伴你成长。这世界上，似乎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被写进了歌曲里。一旦你陷入爱与哀愁，总有一些对应的词曲，构成你那一刻的背景音乐。

只是，这段背景音乐不合时宜的冒出，在薛睿看来，更是一种耻辱的矫情。他根本不配质疑这段情感。

如果——薛睿想——如果这时候王乔的耳边也响起了一首歌，会是哪一首歌呢？

“爱和恨，全由你操纵……”？

应该不会吧，当薛睿踱步到卧室的门口，朝里望去时，他发现王乔正合衣躺在床上，只在肚子上搭了一条毛巾被。

她背对着门面朝里侧卧着——这个肢体语言，意味着“少废话，别烦我”……

她的身体仿佛有规律的轻微起伏着……难不成，就这么睡去了？

薛睿原本还打算在客厅里，保持了仰卧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