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对簿公堂(1/5)

黄州城清源门内，黄冈县衙座北面南，深邃森严。县衙大门的门楣上悬挂着一方红漆匾额，上书“黄冈县署”四个烫金大字。东侧廊厢中，架着一面五尺大小的“鸣冤鼓”，以方便有冤抑或急案者击鼓上闻，从而成立诉讼。右侧廊厢中，亦与左侧一般架着一面同样大小的木制圆匾，黑漆白字，两面各写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八个大字。这几句话源自后蜀末代皇帝孟昶撰写的《官箴》，后被宋太宗摘其四句，令天下郡县皆刻石置公署之前，是为《戒石铭》。两宋以后，《戒石铭》遍布全国各州县，成为州县衙门前的“标准配置”。/p

黄冈县令杜平听到“鸣冤鼓”响，立即上堂，端起公案上的惊堂木一敲：“何人击鼓？带上堂来！”/p

“升——堂——”/p

“威——武——”/p

如狼似虎的衙役分列两班，齐声喝叫“堂威”。/p

“草民司徒蛟叩见县太爷。”/p

“司徒蛟，是你击的鼓？有何冤情？”杜平沉声问道。/p

“草民状告钟离岚毁约逃婚，恳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司徒蛟顿首道。/p

杜平皱了皱眉，喝道：/p

“司徒蛟，你告钟离岚毁约逃婚，可有证据？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你想仔细了。”/p

司徒蛟拿出那张定亲契约，双手举过头顶，“草民这有定亲契约为凭，请大人过目。”/p

一个衙役接过司徒蛟的定亲契约，双手呈给杜平。/p

杜平飞快地看了一遍，又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来人，传钟离岚到堂。”/p

“是，大人。”早有快班衙役等候在侧，一听老爷吩咐，便迅速出衙传唤钟离岚。/p

不多久，被告钟离岚到堂。/p

“民女钟离岚叩见青天大老爷。”/p

“咦，你们是何人？本县并未传你们，为何上堂？”杜平指着跟进来的方俊杰、方彦杰两人问道。/p

“他们是民女请来的讼师。”钟离岚连忙说道。/p

“既是讼师，不必多礼，且站过一旁。”/p

“多谢大人。”/p

“钟离岚，司徒蛟告你毁约逃婚，你有何话说？”杜平手举定亲契约问道。/p

“回大人，这定亲契约，系家父醉酒之中签订，醒酒后家父也是后悔万分，遂找到司徒震，情愿退回彩礼，解除婚约。无奈司徒震拒不答应，爹爹一气病倒，不久便一病身亡。这桩亲事民女一家实是不愿意的，请大人明察。”/p

“你说这定亲契约是你爹爹醉酒所签，可有人证？”/p

“除了司徒震，别无人证。”/p

“那么司徒震可愿作证？”/p

“司徒震？他……不愿作证。”/p

“既无人能够作证，本县怎能相信这是醉酒误签？再说，王法并不宽宥醉酒犯法之人，即便是你爹爹酒后所签，这定亲契约也该遵守。钟离姑娘，本县好言奉劝，你还是如约所定，与司徒蛟成家好好过日子吧，否则，”说到此处，杜平提高了声调，峻声说道：“王法难容。”/p

司徒蛟听了这番话，顿时洋洋得意起来。/p

“大人，我与司徒蛟既无情也无义，万难结合。如若大人不能成全，民女只有一条路可走。”钟离岚说罢，猛然自衣袖中抽出一把剪刀，抵住自己的心口。/p

杜平勃然大怒：“大胆钟离岚，竟然在公堂上撒泼放刁、要挟本官？来人哪——”/p

“有——”众衙役齐声答应。/p

“将钟离岚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p

“大人且慢。”方俊杰、方彦杰同声说道。/p

“你们有何话说？”/p

方俊杰走到公堂正中，朝上打了一躬，说道：“大人，男婚女嫁乃人生大事，岂能儿戏？自古以来，人们总是用‘两情相悦’、‘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来赞扬美好姻缘，可见这婚姻不仅要合乎法度，而且还要发乎人情。而钟离岚与司徒蛟本无感情基础，仅凭一张幼时的定亲契约便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岂不荒唐？俗话说，捆绑不成夫妻。今日大人若强行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于法固然不错，于情却十分欠妥。久而久之，双方厌倦之余，必对大人心生怨艾。久闻大人爱民如子，官声政绩有口皆碑，切切不可因为此事而自毁半世英名。还请大人三思。”/p

这黄冈知县杜平虽然为官平庸，却一贯自诩清高，十分看重自己的官声。方俊杰这番话，既是从国法人情两方面对婚姻进行真实辩解，也是抓住杜平爱惜“羽毛”的心理，争取杜平的支持。/p

果然，杜平沉默了一会，挥手示意衙役放开钟离岚，对方俊杰说道：/p

“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此事？”/p

方俊杰朝杜平拱了拱手，转身对司徒蛟劝道：/p

“司徒公子，既然钟离姑娘无意事君，即便勉强结合，将来也是一对怨偶。与其吵吵闹闹，不如大度放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凭司徒公子的人才家世，何愁难觅意中人？”/p

司徒蛟可不是这样想。贪图钟离岚的美色？哼！钟离岚的确貌美如花，但比她更漂亮的姑娘有的是，我司徒蛟想要就能找来。可我司徒蛟能够看上你，那是你钟离岚的福气，你竟然推三阻四、毁约逃婚，令我司徒蛟颜面扫地。你钟离岚越是这样，我便越不放手，我要将你弄回家，慢慢地折磨你、羞辱你，让你知道拂逆我司徒蛟会是何等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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