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梦(2/3)

家中的仆妇丫鬟们看着自家的两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早已是见怪不怪。大家都知道，六姑娘和七姑娘平日里看着最爱斗嘴，实际上却也是最要好不过的。

含章招呼昭节坐下用早膳，随口问了句：“四姐姐呢？”

昭节满不在乎：“当然还没出门，她那个性子，最是敏感多疑，哪里会来你这里讨要早膳？”

含章叹了口气：“三叔母是个自持的性子，只是四姐姐议亲在即，还总是这般拘着，总是不好。”

“谁说不是呢？”

含章和昭节上头，萧家还有一位庶出的姑娘，行四，正是三房的念慈。她生母早逝，自小养在三夫人身边的，却是将三夫人的木讷寡言学了个十成十，年纪轻轻的，竟是木头一般的性子。

十年前，今上清洗前朝旧臣时，萧三夫人的娘家沈学士府满门覆灭，因为罪不及出嫁女，萧家才将沈氏保了下来。只是之后的沈氏越发沉默寡言了，轻易不肯迈出院子，年纪轻轻的，竟过得枯槁一般。

萧念慈本来因为是庶出，底气就不足，如今嫡母无势，还是这般性子，自然越发木讷。老夫人有心拉拔她一把，让她多跟着含章和昭节一处玩耍念书，木头性子却是难改了。

含章和昭节用过早膳，齐齐往老夫人的玉松堂去请安。才进去，就见念慈恭恭敬敬地在下手坐着了。

含章笑道：“孙女儿来迟了，祖母莫怪。”

昭节也笑：“都是我，今儿看六姐姐那儿的蟹黄包好，贪嘴多吃了两个，祖母可别笑。”说着就要歪到老夫人身边去。

含章假意去拉她：“才吃了那蟹黄包，一身的腥膻味，你又去蹭祖母。”“姐姐小气呢，才吃了她两个包子，又要挑我的错处了。”

含章“哈”地一笑，“这值什么了？谁还为两个包子和你过不去，你要是真喜欢，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一箩筐如何？”

萧老夫人一手楼一个，哈哈大笑，连带着念慈也捂着嘴笑起来。

萧二夫人虞氏点着昭节笑骂道：“你又去闹你六姐姐，没个体统！”昭节根本不在意，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含章。

虞氏还要说什么，萧大夫人傅氏笑道：“小女儿心性，莫拘着她们了。”说完端起茶盏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三夫人沈氏和念慈。

沈氏八风不动，寡淡地微笑着，念慈也微微低了头不说话。

老夫人看得分明，笑着和几个姑娘说：“我估摸着你们的叔伯父亲哥哥弟弟的，也该进了玉斗巷了，你们姐妹几个带着人去迎一迎。”又看虞氏，“你也跟着去罢。”

“是。”虞氏带着含章几个应声去了。

打发了几个小的，老夫人才和沈氏说了句：“念慈年纪也到了，老三媳妇不该总这么拘着她。往后出了门子，也是要做人主母，主持中馈的。平日里你理事的时候也带着她，熏染些经世之道的才好。”

其实沈氏哪里还管着什么事，手上不过管着个针线房，哪里有什么带着念慈耳濡目染的机会？她看出老夫人是要抬举念慈，也知道那孩子如今这样有些出不得台面，便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往下说：“儿媳粗笨，是个不管事的，念慈跟这儿媳，也不能有什么进益，不如倒跟着她大伯娘，进进出出的，也知道些眉眼高低，将来出了门，也不辱没了咱们萧家女儿的声名。”说着，又看向傅氏，“大嫂，您看如何？”

傅氏岂有不允的道理，当下便笑着应了。

老太太解决了一桩心事，也有心情和几个媳妇说起些闲话来。

再说这边，含章几个带着一众仆妇丫鬟在二门边上的另一扇垂花门里等着，未多时，便听见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和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外头已然遣人了来通报，说是二老爷，大爷，二爷，八爷进门了。

当先进来的事萧二老爷萧宪，昭节之父，美髯飘逸，步履从容，后头跟着含章之兄萧礽，昭节之兄萧祎和念慈之弟，家中最小的小八爷，萧祺。一家人各自见了礼，萧宪便领着一众后辈女眷往玉松堂去了。

此时萧大老爷和萧三老爷也从外书房回来了，一家人自是又一番见礼问候不提。

老夫人照例细细问了品素的情况，得知其心气宁静，处事得体，未见不平后稍稍松了口气。萧家的姑娘个个心高气傲，尤其品素还是嫡长女，老夫人最怕的就是她心气过高，将来在夫家难做。

萧宪看气氛有些沉重，笑着说了几件京城的趣事，又顺嘴提了几句镇国公府，言辞间多赞其虽起于寒微，可贵在心气淳朴，人口亦简单，又说起杨钊，为人忠厚，未尝不是良配。

他本意是想让家中女眷心中安慰些，不料大嫂傅氏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妻子虞氏瞪了他一眼，便觉得有些尴尬。

大老爷萧宏倒是笑着应和了几句，解了尴尬。

老夫人不说话，良久，微微叹了口气，道：“各人有各命。如今萧家也比不得往昔了，若还那般目下无尘，只怕要惹了人厌。品素丫头是个聪慧的，她知道怎么做。”众人忙不迭应是。

如此一番，先是老太太乏了，众人便都散了，各回各处去。

含章跟着长兄萧礽走在傅氏和萧宏身后，往主院去。

兄妹二人低声说着话。

“家中一切可好？”

“好啊，不过就是阿娘有些忧思过度的样子，人前看着没什么，心里难免担心。哥哥一会儿还得好好宽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