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燕子离巢(1/2)

星语阁，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给彩云、彩霞和张妈妈，以及其他的下人，都下了严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便进出星语阁。

私人空间这个问题，曾经一度令我很郁闷。我不想再如之前那样，被人日夜看守着，一点隐私权都没有。

我家管理后园的马管事，据说是父亲从前的贴身侍从，素有忠仆美誉，府里上下对他甚是尊重。他四十岁上才有了一个独子，名叫马廉，是一个跟我大哥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马廉憨厚朴实，还是个热心肠，我每次去后园踢草球，若是不小心将球踢远了，他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一路小跑帮我捡回来。

这次，我找了马廉，请他帮忙找了几块小木板，制作成了五角星的形状，还在五角星对称的两端穿了小孔。

我在五角星上面亲笔书写了“请勿打扰”、“请敲门”、“禁止入内”、“即刻打扫”等，又让彩云在孔里穿上红绳，打成中国结。标示牌诞生。

坏习惯很不好改。

彩云、彩霞和张妈妈，以及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侍女，包括最牛的喜燕，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培训她们认识标示牌，三令五申了好多次，她们才真正领会了“严格执行标示牌所示”的重要意义。

我将“请敲门”挂在门上，潇洒地走入星语阁。

今日，是我六岁生辰。大哥说要带我去晓月湖赏荷。

满怀欣喜地等待——我的第一次出府。

拿了本《论语》读，却怎么也读不进去。大脑中总是出现“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这九个大字。我想我真的是被圈养坏了，笼门还未打开，翅膀已经展开做飞起状了。

敲门声响。

“请进！”我的奶声并未因我长了一岁有任何改变。

彩霞提了食盒进来。

打开盖子，里面是六颗点着红点的鸡蛋，六个乌龟形状的糕点。

“夫人让喜燕送过来的。”彩霞异常高兴，说话声音都像唱歌般动听了。她很重视我生辰能否吃到这个，噢，对，是寿蛋和龟糕。

应该是取平安和长寿之意。

“没想到夫人真是有心，还记得为小姐备这个，我还以为今年的生辰小姐吃不着了呢。”

彩霞美滋滋地看着我吃了一个龟糕和一个寿蛋。我也真心觉得夫人很好。

“大哥可有派人来叫我？”待最后一口鸡蛋黄咽下，我赶紧问。

“茗儿来报说大公子已经备好马车，在府门口等着呢。”彩霞边剥鸡蛋边答。

“怎么不早说？”我蹭地站起来，小跑向门外。

“小姐，你还没吃完呢！”彩霞在我身后喊。

“你和彩云替我吃了吧！”我头也没回，直接奔着府门跑远了。

我老远就看见了大哥，他穿了一身紫色长袍，衣带飘飘地站在马车前。

昨日刚下过一场微雨，今日的空气异常清新，凉爽，正是适宜出游的好日子。

“大哥，晓月湖离得远么？”大哥将我抱上马车，我刚坐定，就开口问道。

“不远，就在橡沅经馆的旁边。”大哥看我心急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三妹确实很久未出府了，像是刚离巢的小燕子！”

我伸开双臂做了一个翩翩欲飞的动作。

大哥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刚把手臂收回来，就见彩云和彩霞各抱着一个包裹跑了过来。

她俩怎么来了？我就是出去赏个景，又有大哥在，根本不必带着侍女的。其实是我不想带她俩，被人事无巨细照顾的感觉并不好。

“大公子！”

两人气喘吁吁地向大哥行礼。大哥的侍从“小豹子”接过她们手里的包裹放进了车的“后备箱”。小豹子原名叫王豹，听着很威风凛凛的吧，可惜性格和长相都像个温顺的小猫，他总是笑眯眯地站在大哥身后，从不言语，反正我是没听过他讲话，一度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后来向彩云确认才知道不是。“后备箱”，我就这么称呼吧，反正马车后面有个装东西的箱子，我不知道这里的叫法。

“为何来得这样迟？”大哥收敛笑容，“上车吧！”

彩云彩霞低头怯怯。

“噢～噢～不！我要跟大哥坐一辆车！”我见彩云正要上我坐的这辆车，而大哥正向前面那辆走去，急得大喊。

彩云停住，一只脚正踩在踏板上，听我如此说，又将脚撤了回去。

大哥折返了回来，走到车前，笑看着我说：“没想到三妹这样黏人，好吧，你就跟大哥乘前面那辆。”

见他伸出手臂，我高兴地从车厢里直接扑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儿。

他抱起我，直接走到前面那辆车，将我放了上去，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我短暂地享受了一会儿被哥哥抱着的幸福感，弥补了一下在之前的世界没有哥哥宠着的遗憾。

我想起大学舍友小苏，她经常在宿舍里炫耀他大哥，整日我大哥这样我大哥那样的，当然，她招致了独生女们强烈的语言攻击，被吐槽为“哥哥控”。我想攻击吐槽的原因都是出于嫉妒吧，看小苏那被吐槽时得意的表情就知道，她乐在其中。等我穿回去，也要大肆炫耀一番！还能穿回去吗……我突然发现，自己内心里是不愿意回去的，这里，我还没待够呢……

车马已经向前行驶了。

我趴在车窗上向外看，眼前是青砖高墙，和排排杨树。一条很长的巷道。

“三妹这样高兴，是喜欢荷花的缘故呢，还是喜欢出府的缘故呢